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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零五章 周贵人  紫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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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老五闻声自场中快步走出.接过莫问手中的包袱随他向东走去.

    莫问临走之际侧目看了一眼正屋.发现那周贵人已然不在门口.在此之前房中有孩童啼哭的声音传出.想必是照看孩子去了.

    县衙外的官兵自然不敢阻拦二人.二人快速出了人群向东急行.先前的短暂接触令莫问很是恼火.皇家盛气凌人.且规矩繁多.若无为奴之心极难与之相处.与其攀龙附凤委曲求全.倒不如似那百里狂风一般沙场杀敌來得痛快.亦不如夜逍遥那般游戏人间來得洒脱.

    “老爷.我早就说当官儿不行.你看那县官点头哈腰的.你做不來的.”老五在旁说道.

    莫问走的太急.牵动了肺腑的伤势.陡然皱眉止步.

    老五见状急忙上前扶住了他.就在此时.一直于人群外滞留的老衙役走上前來.“真人今天过度劳累.快请回驿馆歇息吧.”

    按照莫问本意是想连夜离开的.但有伤在身.且雨后凉意颇重.故此听得老衙役的话便由得老五搀扶着回到了驿馆.

    “真人晚间可曾用过饭菜.若是不曾我去为您准备一些.”老衙役关切的问道.

    “用过了.时候不早了.老哥早些回去歇息吧.”莫问上床盘坐冲老衙役说道.

    老衙役闻言再度说了些关心的话.这才转身去了.

    “这老头儿人还不错.”老五于灶下点火烧水.

    莫问闻言摇头轻叹.此人之所以如此热心.还是他先前应允下的求雨赏银起了作用.

    即便心情郁闷非常.莫问仍然强定心神盘坐行气.所受伤势必须尽快平复.拖延的越久淤血越难化开.

    待得老五烧好热水.他已然盘坐入定.数度反复周天之后暂停了下來.自怀中取出疗伤丹药一枚张嘴吞服.胸腹之中的伤势超出了他先前估量.此番作法当真是得不偿失.

    老五趁机端來温水请莫问洗漱.莫问弯腰之际再度咳出淤血.老五见他伤势严重.心疼无比却又无计可施.

    就在此时.门外传來了敲门声.声音很轻.不似男子.

    老五闻声出去开门.随即便是与女子说话的声音.简短的几句过后便是重新关门的声音.

    “老爷.二皇子赏给你的玉.她们给送來了.”老五端着一木盘走了进來.

    莫问点了点头.在此之前他多少还有一些担心.先前的不辞而别对于皇家來说是极为无礼的.而今周贵人差人送來了玉如意.便表明对方不欲追究他的失礼之罪.

    “这是那个什么贵人给你的信.”老五放下木盘.将握在手里的一叠方纸递给了莫问.

    莫问疑惑的接过.发现这是一张寻常所用的信笺纸张.折叠三层之后以蜡泪滴封.折碎蜡泪.铺展开來.只见纸上并无文字.而是一副简单的墨画.画的是一棵倒伏的大树.自根部生出了两条新苗.紧贴大树根部的是一支柔弱的细藤.虽是寥寥几笔.却极为传神.

    “老爷.写的啥.”老五好奇的问道.

    莫问转头看了老五一眼.将手中的信笺向他递了过去.

    “你忘了我不认字儿.”老五讪笑摆手.

    “上面无字.”莫问摇头说道.

    老五闻言更加好奇.急忙接过信笺侧头打量.“一棵死树.两个小树.还有一棵草.”

    “哪里是什么草.分明是一株绕树的藤条.”莫问出言说道.

    “老爷.她这画到底啥意思呀.”老五挠头问道

    莫问拿过那张信笺一一指点.“这棵倒下的大树暗喻晋国先前死去的皇帝.也就是她的夫君.这两棵幼苗指的应该是她与死去的那位皇帝留下的子嗣.这株藤条暗喻的是她自己.其言下之意是夫君已经死了.留下了她和两个幼童无有依靠.”

    莫问说完.老五仍然瞪眼看他.莫问无奈之下再度详解.“她在向我们说明自身难处.亦是在婉转的为先前的无礼向我道歉.”

    “哦.她不好意思明说.所以就画画.”老五笑道.

    “不然.她身份高贵.若与陌生男子私通书信有失礼数.日后若是宣扬出去对她清誉有损.以图代言实属无奈之举.”莫问将那张信笺折叠起來纳于怀中.

    “老爷.她向你道歉说明她很器重你呀.咱还走吗.”老五问道.

    “明日再定去留.”莫问沉吟片刻出言说道.对方乃皇子之母.能传书道歉乃莫大礼遇.但此时他并不知晓朝廷局势和周贵人的情况.是去是留暂时还不能定夺.

    虽然去留尚未确定.心中的那口怨气却是消了.心中清净之下彻夜行气疗伤.到得次日清晨伤势已然稳定.灵气亦回复了半数.

    天色刚亮.屋外再度传來敲门声.老五出去开门.片刻过后回到屋里.“老爷.昨天晚上的那个丫鬟找你.”

    莫问闻言正襟而出.只见门外站着的是那个名叫红玉的宫女.

    “见过先生.贵人有请.”红玉微微屈身冲莫问施礼.

    “有劳.”莫问抬手请行.

    红玉前方引路.莫问于后跟随.老五匆忙收拾起包袱也跟了过去.

    有红玉引路.诸多护卫自然不会阻拦.二人长驱直入.到得正屋.只见那周贵人已经入座等候.皇家女眷多施粉黛.但今日周贵人并未施粉.所穿也并非皇家袍服.而是着了一席便衣.简单清雅.

    “无量天尊.见过贵人.”莫问稽首开口.

    “先生免礼.请坐吧.”周贵人并未怪罪莫问昨日的不辞而别.言语之中反倒随意了许多.

    莫问道谢落座.周贵人冲站立门旁的红玉摆了摆手.“为先生端杯清茶.”

    名为红玉的侍女颇有眼力.知道主上有话要与莫问私谈.转身退下并关上了房门.

    “孤儿寡母.活命不易.先生莫要怪罪妾身昨日多心.”周贵人直视莫问.

    莫问闻言心中陡然一凛.此时皇族女眷多以“我”自称于人前.只在亲近之人面前才自称“妾身”.于皇帝面前会自称“妾身”或者“奴”.周贵人以妾身自称表明她已经放下了架子.不再与之行腔拿调.不过令莫问心中凛然的并非是周贵人的自称.而是她所说的孤儿寡母活命不易.这表明她和床榻上的那位皇子处境很是堪忧.

    “贵人言重了.萍水相逢.道途偶遇.换做他人亦会小心.”莫问回答.

    “先生法术玄奇.仆从武艺高强.若是真要为难我们母子.外面那些军兵是拦不住的.昨天先生拂袖离去之后妾身方才想到这些.幸亏先生并未远走.不然妾身便是告罪亦无处寻你了.”周贵人说到此处离座站起.冲莫问微微屈身.

    莫问见状急忙起身稽首.回了对方重礼.

    “贫道出山不久.对于当今时事一无所知.不知贵人所说活命不易从何说起.”莫问回礼过后出言问道.

    “先生可知道当今皇上乃是何人.”周贵人问道.

    “不得知晓.”莫问汗颜回答.出家人心中有道并无帝王.原本就不关心政事.加之他先前一直于无量山和蛮荒修行.消息更是闭塞.

    “先皇于去年驾崩.妾身所诞两位皇子太过年幼.未得登基.继位者乃先皇胞弟吴王岳.”周贵人平静的说道.

    莫问闻言缓缓点头.于西阳县的时候他对政事还是比较关心的.知道皇帝为司马衍.亦知道他有个弟弟司马岳.

    “吴王登基之后待先皇二子还算优厚.皆加封王位.且保留皇子身份.寓意百年之后将会归位于先皇子嗣.他之所以有此一举乃是因他大婚六年未曾延下子嗣.谁知其继位不久.皇后褚氏便获了喜事.御医把脉之后断言其所怀乃是男丁.如此一來我这两位皇儿便成了褚氏一族的眼中钉.穷极心思想要害其性命.妾身眼见情势危机.只得借故离开都城.暂避其祸.”周贵人摇头叹气.

    “自古以來皇位父子相传.叔父代政可也.却不可旁传大宝.贵人心中作何打算.”莫问正色说道.道家崇尚忠孝仁义.所谓忠主要体现在对正统皇权的维护.以及对篡位者的敌对.

    “家父统领八万兵士东征叛部已然两年有余.由于未竟全功一直不曾回朝.待得家父班师回朝.我母子三人方才有了依靠.”周贵人说道.

    “既然如此.贫道便护送你们母子前往周将军帐前.以策万全.”莫问抬手东指.

    “临行之际皇后借故留下了丕儿.防的就是我们母子一去不回.为免褚氏生疑.即便出了都城我们亦不敢东行.唯恐落其口实.冠已谋逆反叛罪名加以诬害截杀.”周贵人摇头说道.

    莫问皱眉点头.周贵人此行实则是外出避难的.既不能前去投奔父亲.又不敢呆在都城.已然是走投无路的绝境了.

    “妾身已经遣人送信于家父.家父回信半年之内定然得胜回朝.要我暂且忍耐.明哲保身.待他回返之后再与那褚氏一门清算.可是妾身先前借故请辞一月.而今只剩下半月不到.一旦回返都城.刺客必定再度上门.这可让我们如何应对.”周贵人很是坚强.虽然愁恼却并未落泪.

    “据贫道所知.晋国王氏权势不小.不知令尊与他们可还亲近.”莫问问道.

    “王氏与褚氏把持朝政.多为内吏重臣.我周氏一门与各部将帅多有亲近.与王氏历來不和.”周贵人答道.

    “贵人若是信得过贫道.贫道可随你回返都城.竭心尽力保你们母子半年周全.”莫问沉吟片刻正色开口.

    “先生心怀鸿鹄.我周家无以为报.”周贵人面露喜色却出言推辞.

    莫问听出了周贵人的言外之意.在此之前他流露出了辅佐君王的意思.但周贵人所在的周家并无谋逆之心.自然也无法将他送上国师之位.

    “若贫道无欲无求.贵人反倒心中不安.不若这样.待得令尊班师回朝.可找寻机会让贫道与当朝护国法师斗法于万众之前.这可使得.”莫问沉吟过后出言问道.

    周贵人闻言并不犹豫.立刻点头答应.“此事并不难做.定如先生所愿......”m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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